午飯過後, 下午又將是一場鏖戰。

吃完時，還不到一點, 朱娜表示大家先回宿舍休息, 下午穿著正式的劇服排練，兩點集合。林知非直接回宿舍換了衣服, 順便帶上屬於自己的道具，然後就出門。

因為他和顧森的戲份比較多, 所以兩人說好中午不停歇繼續在科技樓對戲。

走在路上, 這一身裝扮自是頻頻引得路人註意。不過經了上回的微博事件，林知非也已經可以不去留意別人的目光了。

下午一點整，科技樓裏還沒有別的人。已經排練了一整個上午, 下午還有4個小時等著, 大多數人中午自然是想休息的。

林知非和顧森開始按照劇本，將兩人所有同臺的戲份一幕一幕排練著。

……

很順利。到1點半時, 已經將整場走完了。

林知非說：“真奇怪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我們這樣走得多快, 怎麽加了黑子後, 尤其第三幕和最後一幕，這麽難過呢？”林知非道。

新的劇本以他和顧森的戲份最多, 感情沖突也最強烈。擔任三番的妖王在上午的排練過程中, 也都幾乎不怎麽卡。

“或許因為…”顧森沈吟道：“人多不容易放得開？”

“這樣麽？”林知非點點頭：“好像有點道理。”

他思索一陣, 自言自語道：“一般來說, 這種情況的解決方案有兩種：一是盡可能多地在公眾面前做出羞恥程度相當的舉動，二是私下裏做出羞恥程度更大的動作。前者是為了適應，後者則是從根本上改變心態。”

聞言, 顧森一怔，而後笑著看他：“那你想選哪一種？”

“下午再看看吧。”林知非道。

再看看，就是再掙紮一下，給自己找一個更有說服力的理由。

“人也快來了，下面我再練練那幾個武打動作吧。”林知非說。

“嗯，小心些。”顧森道。

起初，顧森看林知非表演那些高難度的動作時，欣賞與聯想之餘，還有一些擔憂，擔心對方不小心摔倒。隨著多次排練，林知非每次都做得流暢且漂亮，沒有一絲緊張，顧森的擔憂也漸漸消失了，只剩下純粹的欣賞與聯想。

中午一切順利。可到了下午，正式排練開始時，林知非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上午的狀態。

那些在他看來有點矯情做作的臺詞不是說不出來，動作也不是做不出來。但在具體表演出之前，他總會不自覺地停滯一瞬——是對在很多人面前表演這些的抗拒。

就是這一瞬，直接對他整場呈現出來的感覺產生影響。更為致命的是，所有人的節奏都要嚴格踩著點，在黑子們的熟練度還有很大進步空間的情況下，他拖沓了1秒的時間，很容易讓黑子們的舞蹈產生一定程度的混亂。

一整幕劇情下來，林知非的表演算不上差，甚至可以說除了那一瞬的猶疑之外挑不出別的毛病，但整幕的失敗卻和他脫不了幹系。

朱娜作為參與上一年舞臺劇中的佼佼者，自然看得出其中的問題。她知道這出劇本的設計對於一些人來說顯得略為矯情，但無奈評委就好一套，所以只能讓演員克服。

休息間隙，她原本想去和林知非談談，但看他額頭上都滲了不少汗，卻仍一副思考的模樣，於是轉到了黑子那邊，讓他們盡快提高熟練度。

顧森遞了張紙巾：“先別想了，休息一下吧。”

林知非擦了擦汗，原地坐了下來。最後一幕，那套武打動作結束之後，有一場極為煽情的戲，也是出問題最多的地方。每次出問題後，他都得重新再打一次，相當疲憊。幾次下來，便全身是汗了。

“看來真的得想想辦法了。”林知非垂著眸說。

如果自己明年要接下社長的職位，那麽今年的舞臺劇一定要表現得非常出色才行，絕不能是勉強合格的程度。

見林知非頗有些沮喪，顧森安慰道：“其實你也不用有太大壓力，現在黑子的隊形變換才剛確定，所以會產生混亂，等熟練些就好了。你那部分算不上什麽問題。”

林知非擡眼看了看顧森：“你，不想實施我剛剛說的解決方案嗎？”

顧森怔了怔：“我，自然是想的。”

林知非正要再說什麽，朱娜站起身，高聲沖大家喊道：“我覺得現在我們對於新劇本的熟練度還不夠，整體排練效率略低。下面，我們分組進行，我先在這邊訓練黑子們的隊形，你們其他人各自對戲，等會兒我按照舞臺劇的出場順序依次檢驗。檢驗過關的人可以提前回去~”

此言一出，大家的積極性無疑又提高了些。

林知非伸了個懶腰，手沒撐地站了起來。

“那……”顧森問：“你想采取哪一種？”

“剛剛我還在猶豫，不過現在已經想好了。”林知非摸了摸鼻子，說：“既然是分開排練，第一種就不好用了，所以第二種吧。”

“等會兒排練結束後，我們找個地方加練吧。爭取早點合格過關。”他補充道。

“好。”

始料未及的是，興許是朱娜認為兩位主角需要花更多的時間來對戲，她遲遲未來檢查二人。一直到其他社員走光了，她才走過來。

朱娜抱歉道：“因為你們戲份比較多，所以我就放得靠後了。”

“沒事沒事，”林知非說：“本來我這裏也有問題。”

“不會，”朱娜笑了笑：“開始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果不其然，待到沒了臺上其他演員的幹擾後，林知非跟顧森的對戲無比流暢，一點兒都看不出問題。

最後一幕結束時，朱娜忍不住感慨道：“進步很大嘛，這樣完全OK了。”

林知非搖搖頭：“其實我們中午對戲已經是這樣了，只是一整體表演就會出問題。”

朱娜有些驚訝：“啊？所以私下裏你早就沒有遲疑了？只是臺上才有這樣的毛病？”

林知非點頭：“是的。”

朱娜做沈思狀，林知非又說：“不過，我們已經找到解決的辦法了。”

“哦？”朱娜來了興趣：“什麽辦法？”

“就是——”林知非緩緩道：“以毒攻毒，私下裏演一些更狗血的戲。”

“狗血？”朱娜一楞，旋即哈哈大笑：“噗哈哈哈，這個詞用的好。確實是要狗血，大家就愛看狗血的戲。”

朱娜又道：“那你們加油！不過我真是挺好奇你倆私下裏要演什麽狗血劇情的哎……”

“咳。”林知非以一聲語氣詞作為應答。

顧森說：“學姐，沒別的事兒我們也告辭了啊。”

“嗯，走吧，也不早了，快去吃飯吧。”朱娜道。

道了別後，林知非和顧森二人連衣服都沒換，直接在離科技樓最近的學生餐廳吃了晚飯。

出來時天色已晚。

林知非四下望了望：“我們去哪兒排練呢？”

“室外肯定是不行了，”顧森分析道：“學校內可供選擇的有：三教、五教頂層的自習室，這會兒一般沒人；小音樂廳今天也閑置著，我倒是可以借來鑰匙，不過會麻煩一些。至於學校附近，可供選擇的地方會多一些，像是休息間、酒店、各種服務類場所的包間……”

“去酒店吧。”林知非打斷了他，頭微微偏到另一邊：“就上次的那個。”

“也怪晚了，排練時間一長估計就回不了宿舍了。到時候就直接住那兒。”他又補充道。

於是，顧森今日之內第三次怔住了。

先前林知非的種種舉動讓他認為，雖然對方接受了自己作為男朋友的角色，但對於真正落實這件事，是很有抵觸心理的。

而兩人在一起這件事，是在自己的步步設計中完成的。所以這一次，顧森不想再有任何的逼迫。內心再怎麽渴望，他也要克制住，順其自然。

“日非，酒店？”顧森不確定地又問了次。

“……”林知非頗有點無語地說：“是。”

上次去那裏時，他只想著怎麽揭開顧森的真面目，怎麽教訓這個套路無限的偽男神，壓根沒有註意到這個酒店的名字。天知道，學校附近怎麽會有這麽一個，“耐人尋味”的酒店名。

至於上床這回事，若要論羞恥，還有什麽比上個床更令人羞恥的呢？

再者說，反正這註定是要發生的事情，既然談戀愛這件事是顧森主動的，那麽上床不如就自己主動一點吧——身為一個爺們，沒道理總是被動。

顧森狠狠地掐了下自己，確認不是在做夢以後，他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激動：“那，那走吧。”

兩人走在路上，十分罕見地，善於言辭的顧森也想不到該找些什麽話題說。

林知非率先打破沈默：“那個，你說話算數吧？”

“嗯？什、什麽？”顧森問。

“就是，挺久之前你說，即使我把你當徐梓飛你也不介意的。”林知非說：“我之前在網上找了幾個同人小劇本，我想等會兒就照這個演。”

顧森重重點頭：“嗯，我很願意。”

在這種事面前，別說是被當作紙片人，就是像三次元的某個明星也願意啊。

“那，我先把劇本發給你。”林知非說。

“好。”

低頭大致掃一掃劇本，顧森又順帶著在網上訂了日非酒店的單，這樣等下可以節省時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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